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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书连载8(音频)丨张建伟:新刻拍案惊奇(演播:贾一帆,北京话)

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法治周末报 Author 法治周末报


内容源于小说《新刻拍案惊奇》。

小说作者系张建伟,评书演播者为贾一帆。




新刻拍案惊奇第五卷「节选」


第八回   
裸身壮汉蹊跷投缳


话说湖南长沙有一家宾馆,一天,上午十点,服务员逐间清洁客房。到一个房间门前,服务员敲门无人应答,估计客人不在房内,遂刷卡将门打开。


入得门来,走进去,欲先打扫卫生间。推门一看,却见那客人正在里面,却是赤条条挂在栏杆上,眼睛乜斜,舌头半吐,脸色淡青。这服务员猝然临之,吓得惊叫一声,慌忙逃出房间,一路大叫:“有人死啦!”


资料图


大家都被叫声惊动。经理闻讯赶来问明情况,令人将服务员带到经理室,吩咐报警。之后,他带一名保安进入客房,观察那客人已经死亡,才将房门关严,并安慰其他客人:“没事儿,不要惊慌。” 


警方接到报案,来到这家宾馆。将房门打开,几名警察入内勘查现场,只见那吊死的男子,长得健壮,身上一丝不挂。打开他房间的行李,里面除了衣服之外,尚有身份证、银行卡和少量现金。手机放在茶几上,呈关机状态。


房间里没有打斗迹象,那客人好似自缢身亡,只是现场找不到遗书。从身份证看,是河南卫辉人氏,现年三十二岁,名为岑自明。此事蹊跷处,现场勘验时,尚不为人知。正是:


梦里梦外为过客,世事世情多险途。


就在警方勘查现场之时,河南卫辉有一女士许艳华正在为联系不上丈夫岑自明而着急。两日前,岑自明告诉她:“我长沙有一朋友,要给我介绍一份工作,让我去看看。”


许艳华听了,有喜有忧。喜的是,丈夫失业已有三年,整日上网,无所事事,如今有一份工作,可增加些收入,也免得一个大男人整日无聊,憋出毛病来;忧的是,湖南离河南不近,丈夫若是在长沙打工,自己要不要随同前往,是个要商议的问题。


看丈夫执意要去,许艳华不想勉强。她为丈夫收拾行李,找了些换洗的衣服,装进行李箱。丈夫买好了车票,几日后便启程去了长沙。


次日,许艳华手机上传来丈夫的短信:“老婆, 我到长沙了,已经见到我那朋友,你放心。”许艳华回复了短信。下午,许艳华又发短信给丈夫,想问问情况,却不见回音,拨电话过去,听到的却是手机提示音——岑自明的手机已经关机。


晚上,许艳华再拨电话,依旧如此。一直到午夜,也未见丈夫音讯。第二天一早,丈夫手机仍然关机。许艳华甚觉蹊跷,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


中午的时候,手机终于接通了。对方问:“你是岑自明的什么人?”她没有立即回答,反问:“你是谁?”对方答道:“我是公安局的,岑自明出事了。”


许艳华赶到长沙,听了警察向她介绍的情况,眼前闪过丈夫临行前兴冲冲的样子,坚定说:“他不会自杀的,肯定哪里搞错了。”警察道:“先认领一下尸体吧。”


许艳华看那尸体,一丝不挂,身体僵直,皮肤颜色如云凝结,面容如蜡像,眼睛再无力自张,喉咙下有一深痕,向脖颈两侧延伸上去。许艳华看了,向陪同他的警察点了点头,露出栖栖遑遑的样子,有人将白布单盖上尸体。


许艳华走到门边,回头张望了一眼。她感到自己的丈夫从来没这么无助,一动不动,声气全无,只能靠别人推移才能挪动分毫。不过,在这个场合,她并不感到悲痛。回到宾馆,她给父母打了个电话,才感到疲惫和无助,忍不住嚎啕大哭。她想不明白,丈夫为什么会自缢,边哭边喊:“没道理!没道理啊!”


资料图


当天晚上九点,长沙又有一招待所的老板娘打电话报警,说是在三楼一间客房发现一男子自缢身亡。


警方赶过去,确认那男子是黑龙江人,名叫王红斌,死法与岑自明一样。向老板娘询问情况时,老板娘道:“登记入住时,我在场。不过,不是这个吊死的人来办手续的,是个单瘦的男子,本地口音,拿着死者的身份证。那男子进入客房时,我倒是没注意。是不是那个瘦子带他一起进去的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 


警察又细问那单瘦男子的样貌衣着,老板娘道:“那人一米七五左右,模样很秀气,话不多,办完手续就离开了。他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,我能认出他来。对了,登记簿有他签名。”


她拿出登记簿翻开一页给警察看,警察看那上面的签名处写着“山东,王刚”。警察又问:“招待所有无监控视频?”老板娘道:“我们这里没有。”


回警局的路上,警方谈起,同一天,两个男子以相同方式吊死在不同的酒店,未免太过离奇。两件缢死案莫非有什么关联吗?有一名警察提到:“在岑自明的案子里,查查有没有同样一个人出现过。”


第二天早上九点,许艳华按照警察的要求到刑警队做笔录。对于昨晚的事情,她一无所知。


一周之后,长沙警方派了两名警察,会同派出所找到许艳华家,检查岑自明使用的电脑,将QQ聊天记录等资料拷贝走。临走时,对许艳华道:“还没破案,不过,已经有线索了,有新消息马上告诉你。”


又过了一周,刚下过一场雨,天气阴郁。上午十点十三分,长沙另一酒店的服务员打开了一间客房,当她看到消防喷头上挂着一个裸体青年,惊得手里的清洁用具都落到地上。当她慌慌张张把事情讲给前台听的时候,前台马上向领班和值班经理报告,值班经理当即打电话报警。


这已经是第三起自缢案了。死者仍然是外地男子,现场没有留下遗书,近几日的手机信息被删除。警方猜测:这是连环案件,估计不是自杀,恐怕事出有因,必须找出真正的原因。


再过了三日,长沙市开福区一家招待所内,一名身高体壮的男子,体重足有九十多公斤,全身赤裸,上吊死亡。


十二天以后,在另一招待所的客房内,又一名男子上身赤裸,下穿内裤,上吊死亡。


十天以后,在某文化艺术品市场一旅社内,一名三十岁男子全身赤裸,上吊身亡。


两周以后,在湘春路一招待所内,一名男子的尸体被发现,死亡方式与之前几起一模一样。


不到四十天,六名男人以同样的上吊方式身亡,联想起来,让人毛骨悚然。可叹这奇闻:


吉凶由人不由己,生死因命也因缘。


警方在岑自明的聊天记录中,找到一个名叫“王刚”的男子。他曾是长沙一名酒吧驻唱歌手,艺名戴君,本名为邹迪凯。警察发现,此人在三年前的一个夏夜,曾约一男子到酒店开房,在其饮料中偷偷下药。那男子喝后不久便觉天旋地转,昏迷过去,邹迪凯拿走了他的手机和六百元现金。


四天之后,那男子找到邹迪凯,与他大吵,把他拽着送到开福区公安分局。警察在邹迪凯住处搜查,发现多粒药囊,都是安眠镇静药物。后来,邹迪凯因抢劫罪被法院判处3年有期徒刑,并处罚金五千元。服刑两年后,他得到提前释放。之后再也没有跑场子唱歌。


警方已经掌握了邹迪凯的下落,很快采取行动。在文化艺术品市场附近,警方找到了邹迪凯租住的房子。那里楼道狭窄,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。在一间看上去很普通的租住房内,警方找到了邹迪凯。


一周之后,许艳华得到消息,说是害死他丈夫的人抓到了。她把消息告诉自己的亲属,大家听了,问明事实经过,只是摇头叹息,觉得岑自明死得不值。他们好奇,到底是怎样一个人,以这种方式害死别人?正是:


思绪无常解不得,人心叵测防也难。


话说这邹迪凯出生在湖南省湘乡市一个小镇,十六岁时考入湖南一所艺校,学习花鼓戏。邹迪凯小时候长得漂漂亮亮,学习成绩也不错。邹家有三兄妹,长子随父母在村里务农,老实本分。邹迪凯和姐姐去了长沙。对于考上中专的邹迪凯,村里人都挺羡慕。


入戏校三年后,邹迪凯毕业,开始在长沙、湘乡的大小歌厅跑场子,他唱歌的声音醇厚,技巧不错,尤其唱腾格尔的歌,很有神韵,赢得不少掌声,也有了名气。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,父亲去世了。有人说,他的音乐天赋来自他的父亲,其实,他缺乏父爱。邹迪凯的父亲去世后,他更加沉默。


邹迪凯没有结婚,很少回来。村里人不知道的是,在艺校,他发现自己对女性没有任何兴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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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的邹迪凯,清瘦、白净、斯文。他眼神迷惘,表情淡漠,既不哀伤兴奋,也无恐惧,一副很温和的样子。在警方讯问开始后,他的表情像过了一遍水一样,活络了一些,但是,述说过程中并不兴奋。


邹迪凯思维清晰,讲话声音略低。他记忆力不错,记得每次性游戏的所有细节,甚至包括上吊绳子的颜色。


邹迪凯道:“本来约过来是想要他们做‘奴’,但是他们一旦找我要钱或是提别的要求。我就不喜欢,要用上吊窒息的方式搞死他们。”审讯他的警察看此人面容姣好,行为举止与淑女无异,心中暗想:“真想不到,人心那么恶,利用窒息性快感的虐恋游戏玩死好几个人”。


邹迪凯举止有点女性化地比划着,交代了一起又一起性虐案件,让在场的警察又好奇又厌恶,只因他:


看过去静若处子,哪知道毒如蛇蝎。


原来,几个月以前,邹迪凯在一个同性恋网站上发帖找“奴”:寻找23岁至40岁之间的北方男性,要求相貌是圆脸、短发、体格壮实的,能够玩“窒息游戏”的就可以,有丰厚的报酬和工资。


很快,他得到回应,几个人给他发来信息。邹迪凯与他们在虐恋聊天室聊,又相互加了QQ,并在QQ 上互换了照片,约好在长沙见面。


就在邹迪凯租住的房子附近另外一栋楼里,他看着一名男子用上吊方式丧命。看了之后,他回去继续上网,发帖约“奴”。


邹迪凯道:“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他们钱,只有这样说,愿意来的人才多。”


警察问:“当时是怎么玩的?”


邹迪凯道:“人悬在半空,进入状态之后,需要立即将人解救下来,如果十多秒内没人救,人就完了。”


警察问道:“他们上吊时你在哪里?”


邹迪凯道:“我就坐在床边看着。”


警察问:“你在场,怎么不解救,独自离开?”


邹迪凯道:“他们自己愿意找刺激,不干我的事。”


警察问:“不是你约他们来的吗?”


邹迪凯道:“是,我恨他们找我要钱,不想救。我什么都没做,看着不会掉下来了,我就走了。”


警察问:“你知不知道,你走了之后的后果?”


邹迪凯道:“我知道,他们上吊之后,我不帮他们下来,他们就会死掉。要是解他们下来,他们就会敲诈我,向我要钱。我纯粹就是恨他们,巴不得他们死。” 


警察问:“敲诈你,你就要置他们于死地?”


邹迪凯道:“我好几次被骗,我恨骗我的人。我非常痛恨骗我的人,恨对我不利的人,以至于后来问我要钱的人,我都想搞死他们。我第一次与人玩性虐就被骗了。”


原来,一年多以前的一天,邹迪凯约来了甘肃男子徐亮玩性窒息游戏。徐亮说很喜欢他,两人一起在西长街附近的小招待所里住了几天。


之后,邹迪凯在徐亮的挎包里发现一张艾滋病呈阳性的检验单。邹迪凯发现单子后立即与徐亮闹翻,将他赶走。此后,徐亮仍不断打电话过来,看来是真的喜欢他。邹迪凯于是约徐亮再一次来到长沙。当徐亮走进房子时,邹迪凯已经打定主意,要吊死他。


第二天,两人玩窒息游戏,邹迪凯提出玩上吊。他用一根在垃圾堆里捡的红色绳子,将徐亮吊起来。看着徐亮脸色变得可怕,他心里想的是:“活该,再也不会来烦我了。” 


邹迪凯第二次被骗也发生在西长街。邹约来了一个姓方的人,是一个在长沙做事的湖北人。


邹迪凯回忆:“他见面就问我要5000块。我很气愤,当时就想用上吊窒息的方法搞死他。”姓方的男子玩上吊时,邹迪凯坐在床上什么都没干。他就是看着,直到对方双眼闭上、双脚离地。十多秒后,见对方不会掉下来,他便离开了。


还有两名男子,和邹迪凯玩过这个“死亡游戏”,侥幸逃生。其中一位,是来自黑龙江的蒋仁和。


这年初冬,蒋仁和应邹迪凯之邀,来到长沙火车站附近一招待所。玩“窒息游戏”时,他刚套上去两秒钟,便感到魂魄争先出窍。正是:


身似浮云,心如飞絮,气若游丝。


忽然,吊绳断裂,蒋某跌了下来,大叫一声:“啊呀,好痛!”。


邹迪凯坐在床边,看见蒋仁和跌下来,吓了一跳。他扶起蒋仁和,让他喝了口水,定定神,劝他:“是不是很好玩?时间太短了,还有更刺激的感觉,再吊一下,感受感受。”


蒋仁和脸色煞白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听着邹迪凯的劝说,他睁大眼睛道:“妈的,太畸形了,再也不玩了,我得好好活着。”


不久,邹迪凯又约了一个在北京做厨师的朋友。对方身形十分饱满胖壮,吊了一秒钟,就挣扎着下来,不肯玩了。


这两件不完满的事,让邹迪凯觉得失落。绳子要结实一些才行,他心中暗想:“我太不专业了。” 


后来,警察了解到:邹迪凯不打牌、不喝酒、不抽烟,几乎不请朋友吃饭,但是在个人消费方面舍得花钱。他喜欢的事情,是逛街买新衣服、选购化妆品和香水,然后在人群中看看过往的帅哥,享受怦然心动的感觉。


警察问他:“你玩过上吊吗?”


邹迪凯道:“没有。我知道这个游戏危险,我自己从来不玩,我喜欢看别人玩。”


警察问:“你没有玩过上吊,为什么让别人来上吊?”


邹迪凯道:“他们自己愿意的。”


警察问:“你为什么约他们来?”


邹迪凯道:“看着别人上吊我就舒服,有种满足感。”


在讯问结束的时候,警察问他: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?”


他犹豫了一下。喃喃道:“我已经三十五了,没结婚,没工作,没住房,我找不到自己的方向,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。”


就在邹迪凯被警方讯问时,一名与邹迪凯同岁的黑龙江人池立国下了火车,走出车站,他拨打邹迪凯的电话,对电话那一头道:“哥们,我已经到长沙了,你在哪里?”


警察接了电话,让他先找一家酒店住下。池立国入住酒店后,再次拨打电话。


四十分钟后,两名警察敲开他的房间,问其来意,池立国本想不说,但是警察告诉他:“我们知道你为何而来,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。我们也会告诉你一些情况。”


池立国道:“我来找王刚来玩的。”


警察问他:“玩什么?”


池立国道:“就是一种游戏,窒息。”


当警察把邹迪凯的情况讲给他听,这名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,最后说了一句:“庆幸,庆幸,捡了一条命,以后再也不敢玩这这个了。”


警察取了他的证言之后,这男子赶紧打听北上列车时刻,奔回黑龙江。一路上,他一遍遍回想警察对他说过的话,下火车的时候,仿佛重生:“唉呀妈呀,这一趟,差点就死了。”


资料图


三年后,人们不再议论这些事的时候,邹迪凯被执行死刑。这个曾经歌倾四座、耽迷香水的男人,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前程,只能在欲望的驱使下,失去控制,向人生的结局迅速滑过去。


可怜他的老母,躲在自己房内,对着家里唯一一张二儿子的照片,摸着他买给自己的金耳环,呜呜咽咽,哭了不知多少场。


在陌生人问起二儿子时,这位母亲总是说:“不认识他。”熟人问起时,她又说:“他是冤枉的。”这平平常常话语,含着多少惨痛!邹迪凯本人,已经魂魄四散,再也无法回到村里看望她。这一段故事,应了这番话:


    千年调,一旦空,

    惟有纸钱灰晚风送。

    尽蜀鹃啼血烟树中,

    唤不回一场春梦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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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节选部分转发自「法治周末」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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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文编辑:李妍
推文审读:老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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